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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烈士赵占英的母亲还在吗2、朋友带我去了解敬母实业,听老师讲完觉得很像传销,请问敬母是传销吗可以做吗?他们也是一样拉人头,一变
3、小女孩听见妈妈在楼下喊她,于是她走了出去,在楼梯口,妈妈一把将她拉回了房间,说“我也听见了”。这个
4、关于妈妈的歌有哪些?
5、有懂心理的吗,家中哥哥不听话,苦了我把我们拉扯大的妈妈,该如何是好啊??
6、老实的我碰到无原则听母亲话的老公,我是该离婚还是该委屈求全?
7、何家驹当着母亲面把媳妇拉进屋这是什么电影
8、关于母亲的故事
9、梁晓声写的母亲 原文
1、烈士赵占英的母亲还在吗
烈士赵占英的母亲还在。
清明:赵占英烈士等来了妈妈的笑容
赵妈妈因为家境贫困没有路费,在多次向其乡政府请求路费无结果后,在儿子牺牲20年后才第一次攒够钱去陵园探望儿子,1984年,是她第一次来。第二次是2004年清明节,第三次是2006年清明节。可惜我没有拍摄到她2006年来扫墓的镜头。第四次是2008年3月29日,也就是昨天。
昨天早上我打电话到烈士陵园问里面的管理人员,他们说云南嵩明县民政局组织的烈士家属来麻栗坡扫墓,马上就要到了。我就马上赶到了烈士陵园,但是又被告知烈士家属已经出发去天保口岸了,要下午才能回到烈士陵园。我看时间还早,就去原来烈士陵园的管理员陈大妈家做饭吃,吃好饭已经1:30分了,刚好来了几辆大班车,我一眼看到4年不见的赵妈妈走下车来,我来不及和她打招呼,拿起照相机就猛拍,一直跟着拍摄到结束。
烈士家属在烈士陵园举行了一个简单的祭奠扫墓仪式,然后就自由扫墓了。在拍摄过程中,我和烈士家属交谈,得知赵妈妈这次没有空手来,她带来了不少祭品,带来了现代生活可以享受到的金手表、彩电、手机等。这次陪同赵妈妈来扫墓的是她的大女儿赵如香,现年52岁,是赵占英烈士的大姐,还是在赵占英探家的时候见过最后一次面,直到赵占英牺牲也没有见过面。赵占英牺牲的时候和之后,赵大姐没有来过烈士陵园,这是她第一次来麻栗坡烈士陵园。
赵妈妈现年已经82岁了,但是身体还很好,比以前胖了些。2004年,在参战老兵和热心人的帮助下,赵妈妈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终于在20年之后有机会来看望长眠在烈士陵园的儿子。20年了!烈士等得太久、太孤独……那场景每次想起我都忍不住眼泪……
赵妈妈如今每个月可以从民政局领到344元的抚恤金,已经能够维持生活了。
赵妈妈在扫墓的过程中一直在说,并且也给赵占英墓碑附近的战友和领导送了祭品,又念叨说请领导和战友不要来争赵占英的彩电,不要争钱和饭,不要争东西,等等心疼儿子的话语,体现了一片慈母心肠。
她说后年她还要来,嵩明县民政局的每相隔一年就要组织烈士家属来扫墓,费用全部由民政局的出,但是都是当天来扫墓完就回去。
在扫墓结束的时候我拿出了小灵通拨通了老山女兵的电话,让赵妈妈在赵占英的墓碑前和老山女兵通了第一次电话。听着老山女兵温暖的问候,我看到了赵妈妈笑容,相信九泉之下的赵占英烈士也会看到,也会感到欣慰。
2008年3月30日上午。
2009年清明,赵妈妈是在侄儿及侄儿媳妇陪同下去烈士陵园看望儿子的。
妈妈,我等了你20年!
妈妈!
那一定是你,
我听到了,
那手工的绣花布鞋,
踏在地上的声音。
从襁褓时开始就听着,
一直听到穿上了绿色的军装,
当我在军营的梦乡中醒来,
仿佛有你轻轻的脚步来到我床前,
准备给我盖上裸露的手臂,
当我在猫耳洞里感到饥渴,
我就闭上眼睛,
仿佛又听到你你轻轻的脚步来到我跟前,
准备端给我一碗甜甜的汤圆。
妈妈,20年前,
当我被敌人罪恶的子弹击倒在前沿,
我多么想你亲手为我合上双眼,
用你温柔的手,
再摸我的脸颊一遍,
让我在冥冥中,
再次接触你手上粗硬的老茧。
妈妈,我多想对你说,
我倒下的时候,
我的枪刺,
指向敌人阵地的那边,
妈妈,我多想向你证明,
我,作为一个军人,
没有给你丢脸。
妈妈,20年来,
我和我忠实的弟兄们,
默默地站在这昔日的前线,
我昔日的兄弟姐妹们来过,
他们给我们带来了欢笑,
他们给我们倾诉衷肠,
他们把泪水洒在这墓前,
鲜花、美酒、醇烟,
还有他们的后代那红红的嫩脸。
可是,
没有妈妈那替代不了的抚摸,
我心中的寂寞,
永远无法排遣。
妈妈,20年,
你走了好远,好远,
妈妈,20年,
我知道你好难,好难,
我不怪你,
因为你没有足够的钱,
妈妈,你空手来的,
没有任何祭品,
我不怪你,
因为你没有足够的钱。
妈妈,我明白,
你还没有吃饭,
可惜我不能为你尽孝,
只能望着你无言。
妈妈,
你的哭声是那样辛酸,
我明白你嫌自己来得太晚,
妈妈,
你在我头上的拍打是那样的无奈,
我明白你在追问为什么要20年。
妈妈,
为了千万个另外的妈妈,
我和你都作出了无悔的奉献。
妈妈,
在你的身后,
是飞速发展的喧闹,
是灯红酒绿的金宵,
是耸入云端的豪华,
但是,
你感受到了什么,妈妈?
我不求再有什么额外的照料,
一声“烈士”已经足够,
我只求下个清明,
我的妈妈,
能够再来抚摸我的墓碑,
因为我的妈妈,
没有剩下多少20年。
2、 朋友带我去了解敬母实业,听老师讲完觉得很像传销,请问敬母是传销吗可以做吗?他们也是一样拉人头,一变
直销和传销呢,很多普通人是分不清的!所以国家来给咱们老百姓区别!
在国内,运用直销(倍增=超过三代)模式的就两种,直销和传销!有直销牌照的就是合法直销,没有的就是非法传销!可以去搜一下:直销信息管理系统,查看直销名单 !
3、小女孩听见妈妈在楼下喊她,于是她走了出去,在楼梯口,妈妈一把将她拉回了房间,说“我也听见了”。这个
原文发布时间不详,个人第一次见到是,3月7日时从煎蛋翻译国外的一系列叫做《2句话恐怖故事》的文章。
原文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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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听见妈妈在楼下喊她,于是她走了出去。在楼梯口,妈妈一
4、关于妈妈的歌有哪些?
1、《妈妈的歌》 邓丽君(1953年1月29日-1995年5月8日),一代歌后。祖籍为河北,出生于台湾。邓丽君的声音甜美圆润、温婉动人,其形象温文尔雅、亲切可人,是80年代华语乐坛和日本乐坛的巨星。
2、《烛光里的妈妈》《烛光里的妈妈》创作于1987年,是由李春利作词,谷建芬谱曲,段品章演唱的歌曲,该歌曲也是词作者李春利为自己编剧的电影《眼镜里的海》所作的电影插曲。
3、《妈妈的吻》 《妈妈的吻》,是70年代末,由王付林作词、谷建芬作曲的《妈妈的吻》是为了抒发一种母子之间的真挚感情、反映底层文化、草根文化而创作的。
4、《世上只有妈妈好》 作词:蔡振田 作曲:林国雄
5、《沉默的母亲》 词:陈克华 曲:钮大可
扩展资料:
母亲,简称母,是一种亲属关系的称谓,是子女对双亲中女性一方的称呼。《广雅·释亲》:妈,母也。《康熙字典》“俗读若马,平声。称母曰妈。”
在历史长河中,“妈妈”这个词的含义经过变化,但是必须强调的是:“妈妈”不是外来词,人类的各种语言中,MAMA的发音总是用来称呼母亲的,因为这是人学会的第一个音节。在上古汉语中“母”发ma音。
在任何一个社会文化中,都有对于母亲应扮演角色职责的期望和规范,此即母亲角色(Motherhood),例如在传统中国,母亲被期望扮演教育子女的重要角色。
参考资料:
百度百科-妈妈
5、有懂心理的吗,家中哥哥不听话,苦了我把我们拉扯大的妈妈,该如何是好啊??
看了你的描述,我想谈谈自己的看法,也许是之前我也经历过这段过程,所以可能对你会有些帮助
刚刚毕业后我找到了一份比较好的工作,待遇方面都很好,但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离开了那家公司,当离开后我发现再也找不到让自己满意的地方了,而且每次的不如意渐渐的让我失去了年轻人本应该有的自信,渐渐的人也变得封闭了,在家里看什么都烦,老妈说一句话我就烦,虽然没有搬出去住,但是人很沉默进而消沉最后借助酒精麻痹自己。
但最后我走出了阴霾,是因为突然觉得这种生活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就走出来了,虽然开始的工作很一般,但也做的很开心。
我个人认为解决方法有2中
1、让家庭产生危机(比较大的危机,当然不用是真实的,可以虚构一个比如家里没有钱了,家人生病了等等)。
2、顺其自然,因为他们年轻,总有一天会厌烦了这种生活,尝试新的生活方式。
至于使用哪种方法要看家里的实际情况而定
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去一些心理咨询机构(但要注意不要两人同时去,这样非但没有作用,反而会造成心理抵触加剧)
注:无论你选择哪种方法,最最关键的是让他们真正感受到爱,而不是罗嗦
只要为他们两人找到生活的支点将无药自医(比如家庭、事业、爱情等等均可以成为生活的支点)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问我
6、老实的我碰到无原则听母亲话的老公,我是该离婚还是该委屈求全?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婆婆让媳妇签放弃房权的东西,还说是必然程序。
沟通不了的婚姻关系,存在有意义吗?
你跟老公之间有过爱情吗? 他为何会这样对你?
你们结婚太草率了吧?
离婚也没关系,我认为这样的夫妻关系,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7、何家驹当着母亲面把媳妇拉进屋这是什么电影
替天行道之杀兄
地区:香 港
语言:国 语
导演:邓衍成
类型:剧情
主演:吴岱融
时长:84分钟
上映:1994年
8、关于母亲的故事
母亲的故事
一个母亲坐在她孩子的身旁,非常焦虑,因为她害怕孩子会死去。他的小脸蛋已经没有
血色了,他的眼睛闭起来了。他的呼吸很困难,只偶尔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在叹息。母亲
望着这个小小的生物,样子比以前更愁苦。有人在敲门。一个穷苦的老头儿走进来了。他裹
着一件宽大得像马毡一样的衣服,因为这使人感到更温暖,而且他也有这个需要。外面是寒
冷的冬天,一切都被雪和冰覆盖了,风吹得厉害,刺人的面孔。
当老头儿正冻得发抖、这孩子暂时睡着了的时候,母亲就走过去,在火炉上的一个小罐
子里倒进一点啤酒,为的是让这老人喝了暖一下。老人坐下来,摇着摇篮。母亲也在他旁边
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望着她那个呼吸很困难的病孩子,握着他的一只小手。
“你以为我要把他拉住,是不是?”她问。“我们的上帝不会把他从我手中夺去的!”
这个老头儿——他就是死神——用一种奇怪的姿势点了点头,他的意思好像是说“是”
,又像“不是”。母亲低下头来望着地面,眼泪沿着双颊向下流。她的头非常沉重,因为她
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睛。现在她是睡着了,不过只睡着了片刻;于是她惊醒起来,打着寒颤。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说,同时向四周望望。不过那个老头儿已经不见了;她的孩子
也不见了——他已经把他带走了。墙角那儿的一座老钟在发出咝咝的声音,“扑通!”那个
铅做的老钟摆落到地上来了。钟也停止了活动。
但是这个可怜的母亲跑到门外来,喊着她的孩子。
在外面的雪地上坐着一个穿黑长袍的女人。她说:“死神刚才和你一道坐在你的房间里
;我看到他抱着你的孩子急急忙忙地跑走了。他跑起路来比风还快。凡是他所拿走的东西,
他永远也不会再送回来的!”
“请告诉我,他朝哪个方向走了?”母亲说。“请把方向告诉我,我要去找他!”
“我知道!”穿黑衣服的女人说。“不过在我告诉你以前,你必须把你对你的孩子唱过
的歌都唱给我听一次。我非常喜欢那些歌;我从前听过。我就是‘夜之神’。你唱的时候,
我看到你流出眼泪来。”
“我将把这些歌唱给你听,都唱给你听!”母亲说。“不过请不要留住我,因为我得赶
上他,把我的孩子找回来。”
不过夜之神坐着一声不响。母亲只有痛苦地扭着双手,唱着歌,流着眼泪。她唱的歌很
多,但她流的眼泪更多,于是夜之神说:“你可以向右边的那个黑枞树林走去;我看到死神
抱着你的孩子走到那条路上去了。”
路在树林深处和另一条路交叉起来;她不知道走哪条路好。这儿有一丛荆棘,既没有一
起叶子,也没有一朵花。这时正是严寒的冬天,那些小枝上只挂着冰柱。
“你看到死神抱着我的孩子走过去没有?”
“看到过。”荆棘丛说,“不过我不愿告诉你他所去的方向,除非你把我抱在你的胸脯
上温暖一下。我在这儿冻得要死,我快要变成冰了。”
于是她就把荆棘丛抱在自行的胸脯上,抱得很紧,好使它能够感到温暖。荆棘刺进她的
肌肉;她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出来。但是荆棘丛长出了新鲜的绿叶,而且在这寒冷的冬夜开出
了花,因为这位愁苦的母亲的心是那么地温暖!于是荆棘丛就告诉她应该朝哪个方向走。
她来到了一个大湖边。湖上既没有大船,也没有小舟。湖上还没有足够的厚冰可以托住
她,但是水又不够浅,她不能涉水走过去。不过,假如她要找到她的孩子的话,她必须走过
这个湖。于是她就蹲下来喝这湖的水;但是谁也喝不完这水的。这个愁苦的母亲只是在幻想
一个什么奇迹发生。
“不成,这是一件永远不可能的事情!”湖说。“我们还是来谈谈条件吧!我喜欢收集
珠子,而你的眼睛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两颗最明亮的珠子。如果你能够把它们哭出来交给
我的话,我就可以把你送到那个大的温室里去。死神就住在那儿种植着花和树。每一棵花或
树就是一个人的生命!”
“啊,为了我的孩子,我什么都可以牺牲!”哭着的母亲说。于是她哭得更厉害,结果
她的眼睛坠到湖里去了,成了两颗最贵重的珍珠。湖把她托起来,就像她是坐在一个秋千架
上似的。这样,她就浮到对面的岸上去了——这儿有一幢十多里路宽的奇怪的房子。人们不
知道这究竟是一座有许多树林和洞口的大山呢,还是一幢用木头建筑起来的房子。不过这个
可怜的母亲看不见它,因为她已经把她的两颗眼珠都哭出来了。
“我到什么地方去找那个把我的孩子抱走了的死神呢?”她问。
“他还没有到这儿来!”一个守坟墓的老太婆说。她专门看守死神的温室。“你怎样找
到这儿来的?谁帮助你的?”
“我们的上帝帮助我的!”她说。“他是很仁慈的,所以你应该也很仁慈。我在什么地
方可以找到我亲爱的孩子呢?”
“我不知道,”老太婆说,“你也看不见!这天晚上有许多花和树都凋谢了,死神马上
就会到来,重新移植它们!你知道得很清楚,每个人有他自己的生命之树,或生命之花,完
全看他的安排是怎样。它们跟别的植物完全一样,不过它们有一颗跳动的心。小孩子的心也
会跳的。你去找吧,也许你能听出你的孩子的心的搏动。不过,假如我把你下一步应该做的
事情告诉你,你打算给我什么酬劳呢?”
“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了,“这个悲哀的母亲说。“但是我可以为你走到世界的尽
头去。”
“我没有什么事情要你到那儿去办,”老太婆说。“不过你可以把你又长又黑的头发给
我。你自己知道,那是很美丽的,我很喜欢!作为交换,你可以把我的白头发拿去——那总
比没有好。”
“如果你不再要求什么别的东西的话,”她说,“那么我愿意把它送给你!”
于是她把她美丽的黑头发交给了老太婆,同时作为交换,得到了她的雪白的头发。
这样,她们就走进死神的大温室里去。这儿花和树奇形怪状地繁生在一起。玻璃钟底下
培养着美丽的风信子;大朵的、耐寒的牡丹花在盛开。在种种不同的水生植物中,有许多还
很新鲜,有许多已经半枯萎了,水蛇在它们上面盘绕着,黑螃蟹紧紧地钳着它们的梗子。那
儿还有许多美丽的棕榈树、栎树和梧桐树;那儿还有芹菜花和盛开的麝香草。每一棵树和每
一种花都有一个名字,它们每一棵都代表一个人的生命;这些人还是活着的,有的在中国,
有的在格林兰,散布在全世界。有些大树栽在小花盆里,因此都显得很挤,几乎把花盆都要
胀破了。在肥沃的土地上有好几块地方还种着许多娇弱的小花,它们周围长着一些青苔;人
们在仔细地培养和照管它们。不过这个悲哀的母亲在那些最小的植物上弯下腰来,静听它们
的心跳。在这些无数的花中,她能听出她的孩子的心跳。
“我找到了!”她叫着,同时把双手向一朵蓝色的早春花伸过来。这朵花正在把头垂向
一边,有些病了。
“请不要动这朵花!”那个老太婆说:“不过请你等在这儿。当死神到来的时候——我
想他随时可以到来——请不要让他拔掉这棵花。你可以威胁他说,你要把所有的植物都拔掉
;那么他就会害怕的。他得为这些植物对上帝负责;在他没有得到上帝的许可以前,谁也不
能拔掉它们。”
这时忽然有一阵冷风吹进房间里来了。这个没有眼睛的母亲看不出,这就是死神的来临。
“你怎么找到这块地方的?”他说。“你怎么比我还来得早?”
“因为我是一个母亲呀!”她说。
死神向这朵娇柔的小花伸出长手来;可是她用双手紧紧抱着它不放。同时她又非常焦急
,生怕弄坏了它的一起花瓣。于是死神就朝着她的手吹。她觉得这比寒风还冷;于是她的手
垂下来了,一点气力也没有。
“你怎样也反抗不了我的!”死神说。
“不过我们的上帝可以的!”她说。
“我只是执行他的命令!”死神说。“我是他的园丁。我把他所有的花和树移植到天国
,到那个神秘国土里的乐园中去。不过它们怎样在那儿生长,怎样在那儿生活,我可不敢告
诉给你听!”
“请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吧!”母亲说。她一面说,一面哀求着。忽然她用双手抓住近旁
两朵美丽的花,大声对死神说:“我要把你的花都拔掉,因为我现在没有路走!”
“不准动它们!”死神说。“你说你很痛苦;但是你现在却要让一个别的母亲也感到同
样地痛苦!”
“一个别的母亲?”这个可怜的母亲说。她马上松开了那两棵花。
“这是你的眼珠,”死神说。“我已经把它们从湖里捞出来了;它们非常明亮。我不知
道这原来就是你的。收回去吧;它们现在比以前更加明亮,请你朝你旁边的那个井底望一下
吧。我要把你想要拔掉的这两棵花的名字告诉你;那么你就会知道它们的整个的未来,整个
的人间生活;那么你就会知道,你所要摧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向井底下望。她真感到莫大的愉快,看见一个生命是多么幸福,看见它的周围是一起
多么愉快和欢乐的气象。她又看那另一个生命:它是忧愁和平困、苦难和悲哀的化身。
“这两种命运都是上帝的意志!”死神说。
“它们之中哪一朵是受难之花,哪一朵是幸福之花呢?”她问。
“我不能告诉你。”死神回答说。“不过有一点你可以知道:“这两朵花之中有一朵是
你自己的孩子。你刚才所看到的就是你的孩子的命运——你亲生孩子的未来。”
母亲惊恐得叫起来。
“它们哪一朵是我的孩子呢?请您告诉我吧!请您救救天真的孩子吧!请把我的孩子从
苦难中救出来吧!还是请您把他带走吧!把他带到上帝的国度里去!请忘记我的眼泪,我的
祈求,原谅我刚才所说的和做的一切事情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死神说。“你想要把你的孩子抱回去呢,还是让我把他带到一个
你所不知道的地方去呢?”
这时母亲扭着双手,双膝跪下来,向我们的上帝祈祷:
“您的意志永远是好的。请不要理我所作的违反您的意志的祈祷!请不要理我!请不要
理我!”
于是她把头低低地垂下来。
死神带着她的孩子飞到那个不知名的国度里去了。
(1844年)
这个故事最先发表在《新的童话》里。写的是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的爱。“啊,为了我的
孩子,我什么都可以牺牲!”死神把母亲的孩子抢走了,但她追到天边也要找到他。她终于
找到了死神。死神让她看了看孩子的“整个未来,整个的人间生活。”有的是“愉快”和“
幸福”,但有的则是“忧愁和贫困、苦难和悲哀的化身。”仍然是为了爱,母亲最后只有放
下自己的孩子,向死神祈求:“请把我的孩子从苦难中救出来吧!还是请您把他带走吧!把
他带到上帝的国度里去!”安徒生在他的手记中说:“写《母亲的故事》时我没有任何特殊
的动机。我只是在街上行走的时候,有关它的思想,忽然在我的心里酝酿起来了。”
参考资料: http://www.white-collar.net/child/authour/ats/story/antu35.html
9、梁晓声写的母亲 原文
作者:梁晓声
淫雨在户外哭泣,瘦叶在窗前瑟缩。这一个孤独的日子,我想念我的母亲。有三只
眼睛隔窗瞅我,都是那杨树的眼睛。愣愣地呆呆地瞅我,我觉得那是一种凝视。
我多想像一个山东汉子,当面叫母亲一声“娘”。
“娘,你作啥不吃饭?”
“娘,你咋的又不舒坦?”
荣城地区一个靠海边的小小村庄的山东汉子们,该是这样跟他们的老母亲说话的么?
我常遗憾它之对于我只不过是“籍贯”,如同一个人的影子当然是应该有而没有其实也
没什么。我无法感知父亲对那个小小村庄深厚的感情。因为我出生在哈尔滨市,长大在
哈尔滨市。遇到北方人我才认为是遇到了家乡人。我大概是历史上最年轻的“闯关东”
者的后代——当年在一批批被灾荒从胶东大地向北方驱赶的移民中,有个年仅12岁的孓
孓一身衣衫褴褛的少年,后来他成了我的父亲。
“你一定要回咱家去一道!那可是你的根土!”
父亲每每严肃地对我说,“咱”说成“砸”,我听出了很自豪的意味儿。
我不知我该不该也同样感到一点儿自豪,因为据我所知那里并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名山和古迹,也不曾出过一位什么差不多可以算作名人的人。然而我还是极想去一次。
因为它靠海。
可母亲的老家又在哪里呢?靠近什么呢?
母亲从来也没对我说过希望我或者希望她自己能回一次老家的话。
她的母亲是吉林人么?我不敢断定。仿佛是的。母亲是出生在一个叫“孟家岗”的
地方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也许母亲出生在佳本斯市附近的一个地方吧?父亲和母
亲当年共同生活过的一个地方?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常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讲她的往事--兄弟姐妹众多,七个,或
者八个。一年农村闹天花,只活下了三个--母亲、大舅和老舅。
“都以为你大舅活不成了,可他活过来了。他睁开眼,左瞧瞧,右瞧瞧,见我在他
身边,就问:‘姐,小石头呢?小石头呢?’我告诉他:‘小石头死啦!’‘三丫呢?
三丫呢?三丫也死了么?’我又告诉他:‘三丫也死啦!二妹也死啦!憨子也死啦!’
他就哇哇大哭,哭得憋过气去……”
母亲讲时,眼泪扑籁籁地落,落在手背上,落在衣襟上,也不拭,也不抬头。一针
一针,一线一线,缝补我的或弟弟妹妹们的破衣服。
“第二年又闹胡子,你姥爷把骡子牵走藏了起来,被胡子们吊在树上,麻绳沾水抽……
你姥爷死也不说出骡子在哪儿,你姥姥把我和大舅一块堆搂在怀里,用手紧捂住我们嘴,
躲在一口干井里,听你姥爷被折磨得呼天喊地。你姥姥不敢爬上干井去说骡子在哪儿,
胡子见了女人没有放过的。后来胡子烧了我们家,骡子保住了,你姥爷死了……”
与其说母亲是在讲给我们几个孩子听,莫如说更是在自言自语,更是一种回忆的特
殊方式。
这些烙在我头脑里的记忆碎片,就是我对母亲的身世的全部了解。加上“孟家岗”
那个不明确的地方。
母亲她在没有成为我的母亲之前拴在贫困生活中多灾多难的命运就是如此。
后来她的命运与父亲拴在一起仍是和贫困拴在一起。
后来她成了我的母亲又将我和我的兄弟妹妹拴在了贫困上。
我们扯着母亲褪色的衣襟长大成人。在贫困中她尽了一位母亲最大的责任……
我对人的同情心最初正是以对母亲的同情形成的。我不抱怨我扒过树皮捡过煤核的
童年和少年,因为我曾是分担着贫困对母亲的压迫。并且生活亦给予了我厚重的馈赠--
它教导我尊敬母亲及一切以坚忍捧抱住艰辛的生活,绝不因茹苦而撒手的女人……
在这一个淫雨不潇潇的孤独的日子,我想念我的母亲。
隔窗有杨树的眼睛愣愣地呆呆地瞅我……
那一年我的家被“围困”在城市里的“孤岛”上--四周全是两米深的地基壑壕、拆
迁废墟和建筑备料。几乎一条街的住户都搬走了,唯独我家还无处可搬。因为我家租住
的是私人房产--房东欲握机向建筑部门勒索一大笔钱,而建筑部门认为那是无理取闹。
结果直接受害的是我一家。正如我在小说《黑钮扣》中写的那样,我们一家成了城市中
的“鲁宾逊”。
小姨回到农村去了。在那座二百余万人口的城市,除了我们的母亲,我们再无亲人。
而母亲的亲人即是她的几个小儿女。母亲为了微薄的工资在铁路工厂做临时工,出卖一
个底层女人的廉价的体力。翻砂--那是男人干的很累很危险的重活。临时工谈不上什么
劳动保护,全凭自己在劳动中格外当心。稍有不慎,使会被铁水烫伤或被铸件砸伤压伤。
母亲几乎没有哪一天不带着轻伤回家的,母亲的衣服被迸溅的铁水烧了片片的洞。
母亲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远,没有就近的公共汽车可乘,即便有,母亲也必舍不得花
五分钱一毛钱乘车。母亲每天回到家里的时间,总在七点半左右,吃过晚饭,往往九点
来钟,我们上床睡,母亲则坐在床角,将仅仅20支光的灯泡吊在头顶,凑着昏暗的灯光
为我们补缀衣裤。当年城市里强行节电,居民不允许用超过40支光的灯泡。而对于我们
家来说,节电却是自愿的,因那同时也意味着节省电费。代价亦是惨重的。母亲的双眼
就是在那些年里熬坏的。至今视力很差。有时我醒夜,仍见灯亮着。仍见母亲在一针一
针,一线一线地缝补,仿佛就是一台自动操作而又不发声响的缝纫机。或见灯虽着着,
而母亲肩靠着墙,头垂于胸,补物在手,就那么睡了。有多少夜,母亲就是那么睡了一
夜。清晨,在我们横七竖八陈列一床酣然梦中的时候,母亲已不吃早饭,带上半饭盒生
高粱米或生大饼子,悄没声息地离开家,迎着风或者冒着雨,像一个习惯了独来独往的
孤单旅者似的“翻山越岭”,跋出连条小路都没给留的“围困”地带去上班。还有不少
日子,母亲加班,则我们一连几天甚至十天半个月见不着母亲的面儿。只知母亲昨夜是
回来了,今晨是刚走了。要不灯怎么挪地方了呢?要不锅内的高粱米粥又是谁替我们煮
上的呢?
才三岁多的小妹她想妈,哭闹着要妈。她以为妈没了,永远再也见不到妈了。我就
安慰她,向她保证晚上准能见到妈,为了履行我的诺言,我与困盹抵抗,坚持不睡。至
夜,母亲方归。精疲力竭,一心只想立刻放倒身体的样子。
我告诉母亲小妹想她。
“嗯,嗯……”母亲倦得闭着眼睛脱衣服,一边说:“我知道,知道的。别跟妈妈
说话了,妈困死了……”
活没说完,搂着小妹便睡了。
第二天,小妹醒来又哭闹着要妈。
我说:“妈妈是搂着你玫的!不信?你看这是什么?……”
枕上深深的头印中,安歇着几茎母亲灰白的落发。
我用两根手指捏起来给小妹看:“这不是妈妈的头发么?除了妈妈的头发,咱家谁
的头发这么长?”
小妹亦用两根手指将母亲的落发从我手中捏过去,神态异样地细瞧;接着放下在母
亲留于枕上的深深的被汗渍所染的头印中,趴在枕旁,守着。好似守着的是母亲……
最堪怜是中秋、国庆,新年、春节前夕的母亲。母亲每日只能睡上两三个小时。五
个孩子都要新衣穿,没有,也没钱买。母亲便夜夜地洗、缝、补、浆。若是冬季里,洗
了上半夜搭到外边去冻着,下半在取回屋里,烘烤在烟筒上。母余不敢睡,怕焦了着了。
母亲是太刚强的女人,她希望我们在普天同庆的节日,没条件穿件新衣服,也要从里到
外穿得干干净净。尽管是打了补丁的衣服,还想方设法美化我们的家。
家像地窖,像窝,像上丘之间的窝。土地,四壁落土,顶棚落上。它使不论多么神
通广大的女人为它而做的种种努力,都在几天内变不往劳。
母亲却常说:“蜜蜂蚂蚁还知道清理窝呢,何况人!”
母亲拼将她那毫无剩余可谈的精力,也非要使我们的家在短短几天的节日里多少有
点象样不可。
“说不定会有什么人来!”
母亲心怀这等美好的愿望,颇喜悦地劳碌着。
然而没有个谁来。
没有个谁来母亲也并不党得扫兴和失望。
生活没能将母亲变成个懊丧的怨天怨地的女人。
母亲分明是用她的心锲而不舍地衔着一个乐观。那乐观究竟根据什么?当年的我无
从知道,如今的我似乎知道了,从母亲黩黩地望着我们时目光中那含蓄的欣慰。她生育
了我们,她就要把我们抚养成人。她从未怀疑她不能够。母亲那乐观当年所根据的也许
正是这样的信念吧?唯一的始终不渝的信念。
我们依赖于母亲而活着。像蒜苗之依赖于一棵蒜。当我们到了被别人估价的时候,
母亲她已被我们吸收空了。没有财富和知识。母亲是位一无所有的母亲。她奉献的是满
腔满怀仁温不冷的心血供我们吮咂!母亲啊,娘!我的老妈妈!我无法宽恕我当年竟是
那么不知心疼进、体恤您。
是的,我当年竟是那么不知心疼和体恤母亲。我以为母亲就应该是那样任劳任怨的。
我以为母亲天生成就是那样一个劳碌不停而又不觉累的女人。我以为母亲是累不垮的。
其实母亲累垮过多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我们做梦的时候,几回回母亲瘫软在床上,
暗暗恐惧于死神找到她的头上了。但第二天她总会连她自己也不可思议地挣扎了起来,
又去上班……
她常对我们说:“妈不会累得,这是你们的福分。”
我们不觉得福分,却相信母亲累不垮。
在北大荒,我吃过大马哈鱼。肉呈粉红色,肥厚,香。鸟苏里江或黑龙江的当地人,
习惯用大马哈鱼肉包饺子视为待客的佳肴。
前不久我从电视中又看到大马哈鱼:母鱼产子,小鱼孵出。想不到它们竟是靠惯使
它们的母亲而长大的。母鱼痛楚地翻滚着,扭动着,瞪大它的眼睛,张开它的嘴和它的
腮,搅得水中一片红。却并不逃去,直至奄奄一息,直至狼藉成骸……
我的心当时受到了极强烈的刺激。
我瞬忽间联想到长大成人的我自己和我的母亲。
联想到我们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一切曾在贫困之中和仍在贫困之中坚忍顽强地
抚养子女的母亲们。他们一无所有。他们平凡,普通,默默无闻。最出色的品德可能乃
是坚忍。除了她们自己的坚忍,她们无可傍靠。然而她们也许是最对得起她们儿女的母
亲!因为她们奉献的是她们自己。想一想那种类乎本能的奉献真令我心酸。而在她们的
生命之后不乏好男儿,这是人类最最持久的美好啊!
我又联想到另一件事:小时候母亲曾买了十几个鸡蛋,叮嘱我们千万不要碰碎,说
那是用来孵小鸡的。小鸡长大了,若有几只母鸡,就能经常吃到鸡蛋了。母亲满怀信心,
双手一闲着,就拿起一个鸡蛋,握着,捂着,轻轻摩挲着。我不信那样鸡蛋里就会产生
一个生命。有天母亲拿着一个鸡蛋,走到灯前,将鸡蛋贴近了灯对我说:“孩子,你看!
鸡蛋里不是有东西在动么?”
我看到了,半透明的鸡蛋中,隐隐地确实有什么在动。
母亲那只手也变成了红色的。
那是血色呀!
血仿佛要从母亲的指缝滴滴下来!……
“妈妈,快扔掉!”
我扑向母亲,夺下了那个蛋,摔碎在地上--蛋液里,一个不成形的丑陋的生命在蠕
动。我用脚去踩,踏。不是宣泄残忍,而是源自恐惧。我觉得那不成形的丑陋的一个生
命,必是由于通过母亲的双手他吸了母亲的血才变出来的!我抬起头望母亲,母亲脸色
那么苍白,我内心里充满了恐惧,愈加相信我想的是对的。我不要母亲的心血被吸干!
不管是哪一个被我踩死了踏死了无形的丑陋的生命,还是万恶的贫困!因为我太知道了,
倘我们富有,即使生活在腐朽的棺材里,也会有人高兴来做客,无论是节日抑或寻常的
日子。并且随身带来种种礼物……
“不,不!”我哭了。
我嚷:“我不吃鸡蛋了!不吃了!妈妈,我怕……”
母亲怒道:“你这孩子真罪孽!你害死了一条小性命!你怕什么?”
我说:“妈妈我是怕你死……它吸你的血……”
母亲低头瞧着我,怔了一刻,默默地把我搂在怀里。搂得很紧……
小鸡终于全孵出来了,一个个黄绒似的,活泼可爱。它们渐渐长大,其中有三只母
鸡。以后每隔几日,我们便可吃到鸡蛋了。但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敢吃,对那些鸡我
却有着种特殊的情感,视它们为通人性的东酉,觉得它们有着一种血缘般的关系……
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使我们的共和国也处在同样艰难时间。国营商店只卖一种肉--
“人造肉”,淘米泔水经过沉淀之后做的。粮食是珍品,淘米泔水自然有限。“人造肉”
每户每月只能按购货本买到一斤。后来“人造自”加工收集不到足够生产的淘米泔水,
“人造肉”便难以买到了。用如今的话说,是“抢手货”。想买到得“走后门儿”。
中央广播电台在“为人民服务”节目中,热情宜传河沟里的一层什么绿也是可以吃
的,那叫“小球藻”。且合有丰富的这个素那个素,营养价值极高……
母亲下班更晚了。但每天带回一兜半兜榆钱儿。我惊奇于母亲居然能爬到树上去撸
榆钱儿。然而那就是她在厂里爬上一些高高的大榆钱树撸的。
“有‘洋拉子’么?”
我们洗时,母亲总要这么问一句。
我们每次都发现有。
我们每次都回答说没有。
我们知道母亲像许多女人一样,并不胆小,却极怕叮上的‘洋拉子”那类毛虫。
榆钱儿当年对我们是佳果。我们只想到母亲可别由于害怕‘洋拉子’就不敢给我们
再撸榆钱儿了。如果月初,家中有粮,母亲就在榆钱儿中拌点豆面,和了盐,蒸给我们
吃。好吃。如果没有豆面,母亲就做榆钱儿汤给我们喝。不但放盐,还放油。好喝。
有天母亲被工友搀了回来--母亲在树上撸榆钱儿时,忽见自己遍身爬满“洋拉子”,
惊掉下来……
我对母亲说:“妈,以后我跟你到厂里去吧。我比你能爬树,我不怕‘洋拉子’……”
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儿啊,厂里不许小孩进。”
第二天,我还是执拗地跟母亲去上班了。无论母亲说什么,把门的始终摇头,坚决
不许我进厂。
我只好站在厂门外,眼睁睁瞧着母亲一人往厂里走。不回家,我想母亲就绝不会将
我丢在厂外的。不一会儿,我听到母亲在低声叫我。见母亲已在高墙外了,向我招手。
我趁把门的不注意我,沿墙溜过去,母亲赶紧扯着我的手跑,好大的厂,好高的墙。跑
了一阵,跑至一个墙洞口,工厂从那里向外排污水,一会儿排一阵,一会儿排一阵。在
间隔的当儿,我和母亲先后钻入到了厂里。面前榆林乍现,喜得我眉开眼笑。心内不禁
就产生了一种自私的占有欲--都是我家的树多好!那我就首先把那个墙洞堵上,再养两
条看林子的狗。当然应该是凶猛的狼狗!
母亲嘱咐我:“别到处乱走。被人盘问就讲是你自己从那个洞钻进来的。千万别讲
出妈妈。要不妈妈该挨批评了!走时,可还要钻那个洞!”
母亲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我撸了满满一粮袋榆钱儿,从那个洞钻出去,扛在肩上,心内乐滋滋地往家走。不
时从粮袋中抓一把榆钱儿,边走边吃。
结果我身后跟随了一些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馋涎欲滴地瞅着我咀嚼的嘴。
“给点儿!”
“给点儿吧!”
“不给,告诉我们在哪儿的树上撸的也行!”
我不吭声,快快地走。
“再不给就抢了啊!”
我跑。
“抢!”
“不抢白不论!”
他们追上我,推倒我。抢……
我从地上爬起时,“强盗”们已四处逃散,连粮袋儿也抢去了。
我怔怔地站着,地上一片踏烂的绿。
我怀着愤恨走了。
回头看,一年老妪在那儿捡……
母亲下班后,我向母亲哭过自己的遭遇,凄凄惨惨戚戚。
母亲听得认真。凡此种种,母亲总先默默听,不打断我的话,耐心而伶悯的样子。
直至她的儿女们觉得没什么补充的了,母亲才平静地作出她的结论。
母亲淡淡地说:“怨你。你该分给他们些啊,你撸了一口袋呀!都是孩子,都挨饿。
还那么小气,他们还不抢你么?往后记住,再碰到这种享儿,惹人家动手抢之前,先就
主动给,主动分。别人对你满意,你自己也不吃亏……”
母亲往往像一位大法官,或者调解员,安抚着劝慰着小小的我们与社会的血气方刚
的冲突,从不长篇大论一套套的训导。一向三言两语,说得明明白白,是非曲直,尽在
谆谆之中。并且表现出仿佛绝对公正的样子,希望我们接受她的逻辑。
我们接受了,母亲便高兴,夸我们:好孩子。
而母亲的逻辑是善良的逻辑,包含有一个似无争亦似无奈的“忍”宇。
仅仅为使母亲高兴,我们也唯有点头而已。
可能自幼已得太多了罢?后来于我的性格申,遗憾地生出了不屈不忍的逆反。如今
39岁的我,与人与事较量颇多,不说伤疤累累,亦是擦伤遍体。每每咀嚼母亲过去的告
诫,便厌恶自己是个犟种。忏悔既深久,每每地克己地玩味起母亲传给我的一个“忍”
字。或反之逆反,或曰“二律背反”也未尝不可。却又常于“克己复礼”之后而疑问重
重。弄不清作为一个人,那究竟好呢还是不好?……
一场雨后,榆钱儿变成了榆树叶。
榆树叶也能做“小豆腐”。做榆树叶汤。滑滑溜溜的,仿佛汤里加了粉面子。
然而母亲厂里的食堂将那片杨树林严密地看管起来了,榆树叶成了工人叔叔和阿姨
的佐餐之物。
别了,喧腾腾的“小豆腐”……
别了,绿汪汪的“滑溜溜”……
别了,整个儿那一片使我产生强烈的占有欲并幻想伺以狼大严守的榆树林……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共产主义分配原则,可做“小豆腐”可做“滑溜溜”的榆树
叶儿“共产”起来,原本也是清理之中的事儿。倒是我那占为己有的阴暗的心思,于当
年论道起来,很有点儿自发的资产阶级利己思想的意味儿。
不过我当年既未仟梅,也未诅咒过。
母亲依然的有东西带口给我们,鼓鼓的一小布包--扎成束的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不能做“小豆腐”吃。
不能做“滑溜溜”喝。
却能编毛茸茸的小狗、小猫、小兔、小驴、小骆驼……
母亲总有东西带回给每日里眼巴巴地盼望她下班的孤苦伶仃的孩子们。
母亲不带口点什么,似乎就觉得很对不起我们。
不论何种东西,可代食的也罢,不可代食的也罢。希奇的也罢,不希奇的也罢,从
母亲那破旧的小布包抖落出来,似乎便都成了好东西。哪怕在别的孩子们看来是些不屑
一顾的东西。重要的仅仅在于,我们感受到母亲的心里对我们怀着怎样的一片慈爱。那
乃是艰难岁月里绝无仅有的营养供给高贵的“代副食”啊!
母亲是深知这一点的。